桂花酒

【曦澄】兔子压倒窝边草

赶着七夕的尾巴发一个小甜饼

正文：

  今年的清谈盛会将在云梦莲花坞举行，时年十岁的魏婴感到异常的兴奋。

  “哎，阿澄，清谈会是什么样子的？好玩吗好玩吗？”

  一大清早的满院子都是魏婴聒噪的声音。

“阿澄阿澄，我们能去参加吗？”

“阿澄…”

他一个人兀自说了半天也没人理他，可这人自小脸皮厚，也不觉得尴尬，眼珠滴溜溜一转，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抽走江澄手里的笔，腆着张脸凑到江澄面前。

“澄澄，你理理我噻，这帖子有什么好临的，陪师兄说说话嘛。”

江澄本来专心写字，不想突然被他夺了笔，一个慌神蹭了一手墨，又听他叨叨了这么久，一肚子不满意，一边把手上的墨抹到他身上，一边烦道：

“魏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，烦死人了。”

“诶呀，别写了别写了，我以前没见过，你给我说说呗。诶，你小子，别往我身上抹呀！”

“清谈会么…”

其实江澄年级还太小，并没有正式参加过几次这种正式的场合，但他曾跟着江枫眠去过一次不净世的清谈会，虽记不太清，还是装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，用让人牙痒的语气和魏婴说：

“这个清谈会嘛，其实也没什么。顾名思义，就是一个会。会上这些个家主聊聊天，喝喝茶，逛一逛花园，就这样喽，”他拍了拍魏婴的肩膀，“师兄，今年好好看看吧。”

魏婴看他这欠揍的模样一阵咬牙切齿，坏心眼一动，摆出无辜的神情问道：“有这么简单吗？我看江叔叔准备了好久，师弟你…”

“就…就是这样的，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？”

江澄心虚，本就是他瞎说糊弄人的，偏又要装作理直气壮，装又装不像，说完后小脸通红。

魏婴一看便知，准是这小子又胡编乱造瞎说一气呢，便挽了挽袖子，“师弟，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哦。”

江澄见他脸上逐渐浮现出异样的笑容，心道不好，下意识开始向后退，嘴上还不忘了恐吓。

“魏婴你…你想干嘛？你…”

“干什么？今天我就替天行道，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撒谎的小崽子。看招！”

“哈哈哈，别…别挠了，师…哈哈哈，师兄，好师兄，我错了我错了，哈哈哈，住…住手！哈哈哈…别挠了…”

魏婴看他眼泪都笑出来了，才大发慈悲得收了手。

“还敢不敢说瞎话了？”

“我…阿姐！”

魏婴闻言也回过头，“师姐！”

江厌离笑吟吟地站在门口，手里拎着一个食盒。

“一大早的精神就这么好呀，我离了好远就听到阿澄的笑声了。”

一边说着，一边打开了食盒盖子。一股扑面而来的桂花香味诱得两个小孩子都趴在桌边乖乖等着。

“师姐，今天做了什么呀？”

“桂花糕。我看院子里的桂花开了，就想到了这个，”她把一个小碟子放到桌上，里面叠放着几块黄灿灿的糕点。

“尝尝。”

趴在旁边的两小只早就等不及了，伸手抓了就要往嘴里塞，结果被江厌离拉去洗了手才放回来。

“好吃好吃。”

“嗯，师姐手艺又变好了。”

“你们两个小馋猫。”江厌离看两个弟弟吃得开心，心里也是不住的欢喜。

“对了，你们听说了吗，今年青蘅君要带蓝家的两位公子来呢。”

魏婴没什么反应，到是江澄，扬起一张小脸问道：

“那涣哥哥也要来啦？”

“对呀，还有他的弟弟，今年也跟来了，好像与阿婴同岁吧。”

“这几个人都是谁啊？阿澄说的‘涣哥哥’，又是谁呀？”魏婴来莲花坞一年多，还没见过这两位蓝家的公子。

“就是蓝家的蓝涣和蓝湛，阿娘常让你学着的那位。”江澄吃完了手里的糕，又盯上了碟子里的。

“哦，就他啊。”魏婴心里不忿，“别人家的孩子”嘛，来了可得好好逗逗他。

“你俩啊，到时候可要好好招待人家，知道吗？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 

清谈会当天下午。

“唉唉，阿澄，你慢点。”魏婴看着前面跑得欢快的江澄，“你那涣哥哥那么重要啊。”小声在身后嘀咕了一句。

江澄一心只想着找到蓝涣，也没在意身后魏婴说了什么。

“阿澄，别跑那么快，小心些。”

“涣哥哥！”

“看来他们关系真的很好，”青蘅君在一旁与江枫眠道。

“是啊。”江枫眠看着孩子们的笑容，怎么阿澄从来没和他说过呢。

“阿婴，阿澄，过来。”两个紫色的团子来到他面前。

“你们两个带着两位蓝小公子到处逛逛吧，注意安全。”

“是，父亲。”“好的，江叔叔。”

 

“兄长。”彼时还是一个团子的蓝湛就已经很雅正了，叫蓝涣也只叫兄长，所以蓝涣有时很喜欢江澄叫他“哥哥”。

“哦，我介绍一下，这是魏婴，我，师兄。”江澄伸手把魏婴拉过来。

“在下姑苏蓝氏，蓝曦臣。”“姑苏蓝氏，蓝湛。”

这边魏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回了一礼，他看着面前这兄弟俩，嗬，长得真像。这就是蓝湛，看着很无趣嘛。

“蓝公子，不如我带蓝二公子转转，这莲花坞我可熟啦。”

蓝涣低头看了看弟弟，对魏婴笑道：“那边麻烦魏公子了。”

嘿嘿嘿…“来吧，蓝二公子。”

 

“涣哥哥，你竟然敢让你弟弟跟着魏婴走。”

“我看他想去的，而且，魏公子也是个至纯至善之人。”

二人一道走着，不知不觉就走到莲花湖边了。这个时节莲花刚刚好败落，江澄有点扫兴地嘟嘟嘴，“哥哥若早来几日便能看到十里荷塘的美景了。”

蓝涣见他不开心了，搂过他的肩膀，道：“阿澄可曾听过李义山的一句诗？”

“留得残荷听雨声？”

“正是。可见这凋谢的荷花亦有另一种韵味。”

江澄放眼望去，一片枯荷中竟还有一抹鲜艳的粉红色，他眼前一亮，忙向管家要来了一艘小船，邀了蓝涣一同往湖心的那一抹彩色划去。

“小公子，可小心些啊。”

“知道了，毅叔。”

 

“阿澄怎么突然要去湖心？”

“哥哥你看那个。”他伸出手指着那一抹粉，蓝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，果然看到今年最后一朵绽放的荷花。他笑着摇摇头，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。

“哥哥你想吃莲蓬吗？”

蓝涣回过神，看到江澄站在船头回头看着他，脸上的笑与阳光几乎要融为一体，一时间竟看得他一阵恍惚。

“嗯，想吃。”

江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，他将手里的竹竿靠着船舷放下，探出半个身子去够莲蓬。可惜他人小，胳膊也短，够了几下没够到，于是变本加厉地向外探去。结果一下没掌握好平衡，向前栽下去。

“啊！”

本以为要变成落汤鸡了，没想到在闭眼的一瞬间一股力量便拦上了他的腰，并成功将他带回船舱。

等江澄回过神来，他已经坐在蓝涣怀里了。

蓝涣转身摘了那个刚刚差点让江小公子掉到水里去的莲蓬，递给江澄。

“阿澄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。”

“谢谢涣哥哥。”

之后的时间里，江澄也不再那么急着去找那朵荷花了。他有一蒿没一蒿地划着，时不时让蓝涣代劳摘几个莲蓬。等他们慢悠悠的到了那多花旁边，也已经攒了一大捧莲蓬了。

“哥哥你尝尝，新鲜的莲蓬最好吃了。”

江澄拈着一粒剥好的莲子递到蓝涣嘴边。蓝涣愣了一下，还是低头含住了那颗莲子，只是他没有立刻就嚼了，而是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咬开。

“哥哥，云深不知处有小动物吗？”

“啊，有，有的。”蓝涣不知道这孩子又想到了什么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，问的他措手不及。“有几只小兔子，我在后山发现的，想着带回来给阿湛，结果他并不喜欢，我就养在寒室了。阿澄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
“唔…想到茉莉妃妃了…”江澄剥莲子的手慢了下来，蓝涣见他似乎真的伤心了，连忙道：“阿澄若是想要那几只小兔子，下次我带来便是。”

这话一出，果不其然看到江澄杏眸一亮，“真哒！”

“当然是真的，涣哥哥何时骗过阿澄？”蓝涣脸上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宠溺。

“算了算了，还是养在哥哥那儿吧，云深不知处那么冷清，有几只小兔子陪陪哥哥也好，我还有阿婴呢。”

两人便在船上聊了起来，湖上本就比岸上凉爽些，加上船又一直晃晃悠悠的，不一会江澄便觉得两眼皮开始打架，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。

蓝涣见他困了，便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，也好让他的小阿澄睡得舒服些。

不知睡了多久，江澄听到有人在叫他。

“…阿澄，阿澄，醒醒，别睡了。”

他睁开眼，看到的却是江厌离。

“阿姐，涣哥哥呢？”

“噗，蓝大公子早就随青蘅君回去了。你啊，让你当个小主人，你却在船上睡着了，最后还是蓝大公子把你抱回来的呢。”

“回去了啊…”

 

半个月后。

“小公子，有你的信。”

江澄接过信，上面赫然是蓝涣的字迹。

“阿澄亲启，

展信安。回到姑苏后我又买了一次莲蓬，果然不如莲花坞的好吃。阿澄说得对，莲蓬还是带茎的好吃。还有，兔子我差人送过去了，阿澄莫要担心，这里还有一只陪着涣哥哥。愿安。”

“小公子，这是蓝公子吩咐要送到您手里的。”

下一秒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白兔子就到了江澄手里。